作者：陈杨园 ▪ 冯小芯 ▪ 陆涵之
(相关资料图)
“你们猜猜吐鲁番西瓜多少钱一个？1kg 五毛钱，每个大西瓜才 5 块。”
“你们再猜猜，吐鲁番葡萄多少钱一斤？2 元/斤！”
近日，小米董事长雷军在微博晒出了新疆吐鲁番西瓜和葡萄的价格，大呼“不可思议！”
有网友在下方留言调侃：“这定价比红米都狠。”
吐鲁番位于新疆中部的低洼盆地上，被称为“火洲”，是中国葡萄主要生产基地，有资料显示，这里的葡萄总产量占全疆的一半以上，是全中国的五分之一。
新疆光照足、温差大，水果口感好、产量大，价格便宜，但同时存在着距离消费市场远，运费价格高等问题。把新疆的水果价格“打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运输成本比水果成本还高
和雷军晒出的新疆水果价格形成反差的是，电商平台上的新疆西瓜、新疆葡萄价格贵出不少。
第一财经记者以“新疆西瓜”为关键词搜素，在京东、淘宝、拼多多等平台上，新疆西瓜的在售商家并不多，一颗新疆西瓜的价格从30多元到70多元不等。再以新疆葡萄为例，盒马上无核白葡萄售价在13.9元/750g，无核黑葡萄是24.9/750g，拼多多上一款已拼3.6万件的新疆无核白葡萄售价折算下来约6.52元/500g。
记者还走访了北京的商超货架看到，两三百克的新疆杏售价二十多元，一斤吐鲁番葡萄价格19.9元。人们想要以低廉的价格吃上高甜度和优质口感的新疆水果，还有着不短的距离。
“距离消费市场远，运费价格高，是限制新疆水果走出去的主要因素。” 四川喜聚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的合伙人侯军良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今年夏天，侯军良在新疆考察了一个月。他告诉记者，新疆虽然临近陕西、四川等省份，但这些地方的居民消费购买力较低，反而是在广州、杭州、上海这些城市，新疆水果的销量更大，但运输的成本可能比水果收购的成本还高。
为了运输相对“娇气”的新疆水果，水果商们要付出极大的成本。8月21日，侯军良刚刚从新疆石河子发了一车葡萄运往广东，这车“玻璃脆”品种的葡萄全程冷链，一车运费就要3万多元。而如果从四川发出一车这样的水果，运费只有1万左右。
他还透露，在新疆昌吉，一个挂车大概能装五六万斤西瓜，这些西瓜本身的成本只有几千块钱，但运出去的运费就要3万多，还不包括装车费、打包费、耗材费等等，这些费用都不止几千块钱。
拼多多谷妙鲜旗舰店的店主上官建立为了运输新疆葡萄，专门开了一条新疆到郑州的冷藏车干线。“顺丰冷链从新疆拉到各地可能要四到五天，中间它在各个城市卸货装车会让葡萄一会儿冷藏，一会儿常温，对葡萄很不好。”为了保证水果质量，上官建立用冷藏车专线将新疆到郑州的运输时间缩短到了两天半，葡萄到了郑州，还要在他们的自营仓库中进行二次回转，加冰袋、放吸水纸、处理商品，再发往全国各地。
即便是较易存储运输的水果运费也并不便宜，苹果和香梨能够走陆运在路上停留四五天，发顺丰的价格大约是5公斤20元，杏子和西梅需要发航空线，运费就会涨到22元两公斤，30多元3公斤，加到消费者手里便成了贵价水果。
对于生鲜电商平台而言，新疆瓜果输出各地同样面临多重挑战。兴盛优选品牌公关总经理李浩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运输成本和时效方面由于新疆与各地之间有较远的距离，运输瓜果需要耗费较长的时间和较高的成本。例如从吐鲁番发车前往长沙，路程3400公里，需要4天4夜，且需要全程冷链。
水果类产品的保鲜难度高损耗较大。瓜果是易腐产品，需要在运输过程中采取有效的保鲜措施。李浩说，兴盛优选直采新疆瓜果均使用冷链车运输。即便如此，较长的车程和时间仍然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产品损耗。除了以上主要原因，恶劣天气和自然灾害，与其他产地的市场竞争等其他原因，也会给新疆瓜果的输出带来一定的挑战。
从运送到全国各地的成本情况看，以兴盛优选为例，商品成本占大概50%，物流成本大概30至40%(包括点对点干线冷链运输+储存分拣+下游配送)，产品损耗也占到10至20%。
此外，人工成本也是抬高新疆水果价格的一大原因。
侯军良认为，当地的产业链配套也有待完善，例如农产品采摘、打包等流程需要大量、职业化的工人，目前有待提升。当地还缺乏打包筐、保鲜纸等配套物料工厂，部分还需要从外地运进来，这也增加了一定成本。
上官建立也有同感，他透露，在水果抢收时，甚至要将几十个工人从自己在库尔勒的仓库一同带往新疆的各个水果产业带。
新疆地大物博，每个水果产区的成熟时间有一定差异，为了保证质量，一般每个产区只有10天左右的抢收时间，而一个产区到另一个产区的路程甚至能达到几百公里。时间紧任务重，工人的工资自然水涨船高，从五月份开始，上官建立所雇佣的工人工资从一天200元、260元、280涨到了如今的320元，工人的吃住还要另外负责，这项成本几乎是其他地区工人的两到三倍。
尽管消费者对新疆水果翘首以盼，但层层加码下，水果走出新疆，并不容易。
一门复杂的生意
新疆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对于新疆水果的卖家们而言，每年5月份开始做小白杏，6月底7月初开始做小红杏，8月份开始做西梅和吐鲁番葡萄，9月份又接着做香梨，再做苹果……一年365天，除了春节放假，几乎一直在发货。
从事新疆水果销售工作已有8年的新农商王振明告诉记者，相较于去年，今年销量目前增长超过60%，他制定的年销售额为1亿元。上官建立则透露，近期他的店铺每天的订单高达1500单左右。
从平台提供的数据看，美团优选数据显示，“无核白”成为今年新疆葡萄中的“黑马”。2023年8月第一周，新疆“无核白”葡萄销售额增长近55%；京东自营超市七鲜目前比较受欢迎的新疆瓜果，8月至今销售额比去年同期增长59%。
但一斤水果从新疆走到各地的高价差背后，新疆水果能成为一门好生意吗？
水果是售后率最高的品类之一，叠加新疆的路途遥远，水果的受损率往往更高，售后成本更是难上加难。
上官建立把许多心思花在了前期品质保障上，他总结，“前端采购多花1块钱，售后就会少花5块钱。”他的店铺有着近30%的回头客，售后率远低于同行的平均水平。
“但我们这两个月亏钱了。”上官建立无奈地表示，今年是他第一次尝试做葡萄的售卖，采购的品质最开始没把握好，卖不掉以后只能在市场上半价出。南疆地区往年五六月份几乎不下雨，今年他所采购的一个产区成熟期十多天里一半时间在下雨，为了按时交付，他付出了巨大的成本。本就不确定性极高的水果品类，再加上新疆物流、人工等各项成本，留给水果商们的试错空间就更小了。这也是一个新疆水果到各地的难点，尽管新疆的水果品类众多，但为了保险起见，水果商们并不会轻易地开拓一个水果新品。
雷军所见到的低价水果切实存在，不过，对上官建立来说，新疆当地采购价与各地市场售价之间的高额利润率并不存在。他表示，葡萄采购成本低，但销售价里的50%-60%都是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最终利润率不到30%，苹果采购的价格占到销售价的50%，叠加物流、人工等成本后，利润就会变得极微薄。
采访中，上官建立常常透露出对新疆水果的信心，“新疆水果是绝对好吃的，能够把它们带给更多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但致力于做好长期经营的他，要面对的挑战仍然不少。
侯军良则希望，新疆水果也能更加适应市场变化，在种植的迭代升级上下功夫。
“新疆种的西瓜普遍偏大，当地也叫做石头瓜，一个就有二三十斤，甚至四十斤。可能小两口吃好几天都吃不完。而四川、广东等地方的消费者一般都买小瓜，因为买一个回去几下子就吃完了，哪怕是贵一点。”他认为新疆水果还是有很大机会。因为新疆水果本身就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市场销路前景并不难。尤其这两年主播带货流行，在直播电商渠道很容易爆单。
快递成本问题能不能得到解决？侯军良也十分关心。他建议，可以参考其他产地的做法，比如四川凉山政府会补贴当地的水果外销，这部分补贴归在物流里面，发一单快递补贴一些钱。“电商销量占初级农产品的体量很大，只要把新疆水果的快递费降低了，大的电商主播一次可以带动几十万订单，还有新疆的核桃，葡萄干，枸杞等等，这些农产品也很适合直播。”侯军良说。
此前，为了降低平台商家新疆订单的较高运费成本，拼多多针对新疆消费者开通了中转集运包邮业务，减轻了相关成本，拼多多平台商家对新疆消费者不包邮不发货的比例大幅下降，也让新疆的干果等商品走出新疆变得更为便利。而随着社区电商的兴起，新疆水果也借此链路销往全国。美团方面称，内蒙古草原、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消费者，也可以“次日达”的速度尝鲜新疆葡萄。
各方的努力都在助推着新疆与电商大盘的更深度融合，但在更讲究时效性和运输、储藏条件的新疆水果身上，仍有许多问题等待解决。
一箱箱新疆水果连着致富梦和“水果自由”期盼的两端，让新疆瓜果香真正远扬四方，电商、物流的发展里藏着无限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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